刚穿越就要嫁人是种什么体验。
这个明又芙知道,因为她现在就坐在妆台前,身着大红喜服等待出嫁。不过眼下天边才泛起了鱼肚白,她还有些睁不开眼。
太困了。
她是大半夜刚穿来的,都没睡多长时间就被挖了起来梳妆打扮。
“老夫人……”
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,一个沉着脸的老妇人走了进来。
明又芙从镜子里看到了来人,脑中瞬间蹦出了不属于她的记忆——这是原主的亲祖母平阳伯府的老夫人宋氏。
“母亲……”原主的母亲陈蕙娘连忙拉着小女儿明又蓝上前行礼。
宋老夫人冷冷睨了她一眼,“你教的好女儿!大家闺秀的体统半点不学,竟学那市井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,真是辱没我明家门楣!”
一向懦弱的陈蕙娘鼓足勇气为女儿辩解,“芙儿也是因为——”
“闭嘴!”宋老夫人怒喝,“婚姻大事自来就是长辈做主,哪里轮得到她不满?”
明又芙撇了撇嘴,怎么就不能不满了?
这婚事本来也不是原主的,要不是那安国公世子突然成了残废,也轮不到她去替嫁。
说起来,这门亲事本是极好的。
安国公府可是京城的顶级勋贵,若不是已经过世的老伯爷多年前机缘巧合帮了国公府一个忙,平阳伯府也不可能和他们家有婚约。
原主只是伯府二老爷的女儿,这样好的亲事当然落不到她的头上,而是选定了平阳伯明谦的女儿明芷薇。
只是两家在正式议亲前,安国公世子突然去了边关军中历练,这一走就是五年。
这期间,安国公世子屡立战功,名声愈发显赫,可惜他去年在和乌卑国的一场战役中身负重伤,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,却废了双腿,成了残疾。
这下子,明芷薇就不愿意嫁了,可伯府又不敢明目张胆悔婚,只好把原身推出去顶了这门亲。
原身自然不愿意,据说那安国公世子不仅残了腿成了瘫子,还伤到了根本,嫁过去就是守活寡,注定一生无儿无女。
宋老夫人哼了一声,转眼看到明又芙脖子上那圈骇人的淤痕不禁心下大惊。
昨夜听说这丫头上吊了,她是不以为意的,没想到投缳留下的青紫红肿竟这么明显。
这要是被安国公府的人看到了,他们会怎么想?
宋老夫人立马看向跟着自己的嬷嬷,吩咐:“拿妆粉厚厚扑上几层盖起来。”
明又芙伸出手不让这人靠近自己,“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祖母说。”
她的声音很是沙哑,但语气却十分坚决。
宋老夫人顿了顿,挥手让屋里的其他人都下去了,“说吧,你有什么事?”
明又芙也不打算绕圈子,直接表明态度——
“安国公世子,我嫁。但心甘情愿的嫁,还是愁眉苦脸的嫁是有区别的。”
这门亲对原身来说是祸事是逼迫,对她来说就还好。
那人不就是瘫了吗,国公府家大业大,仆从如云,怎么也用不到她这个世子夫人亲自伺候照料。
伤了根本什么的就更是加分项了,她不用履行某种义务,还免了生育之苦,简直不要太爽。
横竖这亲事已经迫在眉睫,想躲都躲不过去。
那就只能接受了。她是死过一次的人,看得很开,抗争不过那就只能退一步,尽量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。
宋老夫人皱紧眉心,“你什么意思?”
明又芙把妆台上放着的嫁妆单子递过去,“现在这副嫁妆,我实在是笑不出来,保不齐要跟人诉诉苦。”
她装模作样哎了一声,“安国公府得了我这么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新妇,对明家应该也不会满意吧。”
原身毕竟是嫁去国公府,表面上六十四抬嫁妆倒也丰厚体面。
但若仔细查看就会发现真正值钱的东西没有多少,外面看着花团锦簇的,内里却全是窟窿,连压箱底的钱也只有十几个成色一般的银锭子,加起来不过两百两。
宋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,“你个厚颜**、不知感恩的孽障,对这个家半点贡献都没有,居然还敢嫌嫁妆少,反了天了,真是反了天了!”
明又芙对她的谩骂毫不在意,“明芷薇这些年可没少在外面暗示自己和安国公世子自小就定了亲。”
其实老伯爷当年和老国公爷口头约定亲事时,安国公世子倒是出生了,但明家的孙女却还没有影儿,便也指定不了具体人选,只含糊说了“将来把孙女嫁给他”。
“这些年,外面的人都默认二妹妹会嫁到国公府,如今安国公世子腿残了却换了我嫁,大家一定会很诧异吧?”
明又芙玩味一笑,“若我之后再在人前透露点什么口风,比如被逼替嫁啥的,明家和二妹妹的名声可能就要受到影响了呢。”
她明白和这人讲不了感情,那就只能讲利害得失。
想让她心甘情愿替嫁吃下这个闷亏,就拿钱来收买她!
宋老夫人也知道这事是自家理亏,名声什么的倒还是其次,若是因此得罪了安国公府那才是得不偿失。
“你想要多少?”她咬牙切齿地问。
明又芙举起一根手指,“我要一万两银子的压箱钱,安国公府送来的聘礼我也要全数带过去!”
宋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,“你莫不是疯了?”
一万两银子她都能发嫁三个不喜欢的孙女了。
明又芙勾起唇,意味深长地笑了,“祖母,吊过一回颈,我现在清醒得很!”
宋老夫人的目光在她脖子上扫了一眼,不由打了个寒噤。
这丫头是个狠人,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,对其他人就更不会心软了。
自己若是不答应,她发起疯来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。
宋老夫人现在只想顺顺利利把人嫁到安国公府,不得不妥协,“行,我答应你。”
明又芙伸出手,“多谢祖母,那现在就把银子给我吧。”
“等你嫁了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。”宋老夫人缓了脸色,语气也变得和蔼,“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,我手边没这多现银。”
明又芙又不傻,哪会被敷衍,“祖母,我现在若是拿不到银子,等安国公府的人来接亲时我就不会走,你知道我做得出来的!”
她要嫁的是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,进入的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,不多点银子傍身哪能安心?
毕竟有钱才有退路。
明又芙在心里一叹,也不知那安国公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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