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空教室里,洛衍已经提前将题目抄在了黑板上。
洛衍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,哪怕是用粉笔,也是行云流水。
语文老师喜欢强调书面分,但姜昭就是练不好字,不管写多少本字帖,离了描摹纸,又会打回原样。
等出国读书,练字就更荒废了,像是倔强的小学生。
林重阳很心急:“我跟他们讲过前两问了,你直接开始吧。”
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目光中,姜昭拿了根粉笔:“这道题是这样,要是想证明问题成立的话,我们得先证明引理当n属于……。”
雄哥在心狠之余又些微手下留情了一点,这道题十四分,但是前两问占了十一分,第三问虽然又长又难,但只有三分。
如果不是下定决心要准备竞赛,应该不会特别纠结第三问怎么做。
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们围在周围,神情专注。
中间的女生微微仰着头,短袖露出莹白的手臂,细长的手指捏着粉笔,像握着魔法棒,一个个公式则是咒语,指挥着笔下的字符排列如星。
携着花香的风掀开窗帘,吹起少女的鬓发,她伸手将头发别在耳后:“引理证毕后回到原问题,从条件一,这里,反复代入引理,可以推定对任意正整数,1+By都属于S。”
姜昭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笔,回头问“能明白呢?”
姜昭很不擅长讲题。
大学的时候,她的成绩一直是全A的,班里不少同学会找她问问题,一开始姜昭还能充满耐心解答,但当对方一遍遍问出在姜昭看来根本不需要解释的疑问时候,姜昭的耐心还是成功告罄。
有时候她也在想,在明远的时候,洛衍是怎么做到一遍遍给她解答那些在他看来,应该也是无比愚蠢的问题的。
教室里,蒋胜男和苏晨在对着黑板奋笔疾书,其他几个人还在讨论。
姜昭小声问:“同桌,我讲的怎么样?”
她凑近时,身上带着柠檬糖与烈阳的味道,洛衍喉结轻轻滚动:“很厉害。”
“嘿嘿。”姜昭十分得意,
后来她已经获得了数不清的称赞,经常有人会说她聪明,说她漂亮,她也习惯了礼貌地笑,客套一句:“谢谢,你也是。”
可当洛衍这样说的时候,她觉得心里像是被填满,她只想笑。
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幸福是如此简单的事情。
姜昭拍拍手上的粉笔灰,洛衍递给她一张纸巾,他指了指自己脸上:“蹭到脸上了。”
“哦。”姜昭尴尬地别过头,在脸上擦了一下。
“这里。”洛衍伸出手,姜昭刚好转过来,他的手指划过姜昭的脸颊。
忽然响起了手机拍照声。
陈怀瑜高喊:“**,你怎么敢带手机,雄哥不杀了你啊?”
“我又不拿出来。”林重阳白了他一眼:“我拍下来回去看看。”
裴知煜插话道:“记得发群里。”
“你们二班能不能自力更生自己抄?”
姜昭问:“什么群?”
洛衍:“初中竞赛的时候,他们拉了个微信群。”
林重阳:“诶,课代表,我拉你进去。”
陈怀瑜:“重新建一个吧。”
林重阳想了想:“也行,课代表和老杨他们都不在群里,你们把微信给我,我一会加。”
姜昭想起:“我没有微信。”
姜昭的翻盖诺基亚,功能仅限于打电话和发短信,最多玩玩贪吃蛇。
林重阳震惊:“你是原始人吗?”
姜昭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:“小农经济刚进化到工业革命,还没到信息时代。”
“那要不然换**?”陈怀瑜问。
姜昭:“不用,等我中秋回去换个手机。”
“那行。”林重阳问:“你今年打算报数学竞赛吗?”
“应该吧。”姜昭说。
数学竞赛预赛的时间在第一学期的十月份,一般是高二的主场,只有少部分人会在高一报名,最多也是试试水。
林重阳:“你不报雄哥也得给你报。”
“你142管别人150考不考竞赛啊?”陈怀瑜嘲讽。
“说了老子填空忘写负号了,能不能别叫!”
————
晚上,姜昭吃完饭,早早来到教室写作业。
路过办公室的时候,王国雄拿着张纸出来,她看到姜昭:“成绩出来了,刚好,课代表来,拿去贴一下。”
姜昭咽了口唾沫,上去接过。
排行榜的最上面,印着:2016届第一次大练习成绩
洛衍语文:1306名数学:1472名英语:1492名物理:1001名化学:1001名总分:626班级位次:1年级位次:1。
姜昭语文:1324名数学:1501名英语:1439名物理:1001名化学:1001名总分:625班级位次:2年级位次:2。
姜昭又看了一遍。
她还是第二。
姜昭难以置信,要是语文没考过也就罢了,为什么会是英语?
她在英语国家呆了八年,英语说的比母语还利索,居然最后是英语掉链子?
姜昭心情郁闷地走进教室,班里有几个没去吃饭的,一看到她手里的纸,立刻围了上来。
“成绩出来了?”
“我去,怎么有语文139?”
“完蛋了,我妈要杀了我了。”
“我居然考了前十!”
姜昭试图拨开人群:“等一下再看,雄哥让我贴后黑板。”
立刻有人殷勤地将榜单从她手里接过去:“我来我来。”
姜昭回到自己位置,没忍住自个儿抱怨了一句:“为什么啊?”
“什么为什么,我还想说为什么。”林重阳瘫在座位上:“前三都没了。”
林重阳考了601,年级第八名。
林重阳是偏科战神,他理化都是满分,语文只有112,在前十榜一堆语文130的显得格格不入。
“要不…你学学语文?”姜昭安慰。
林重阳:“语文有什么好学的。我是说数学没前三,考不过衍神就算了,又多了个你。”
姜昭:“你初中都没赢过他吗?”
“赢过啊。”
“那不是还行。”
“他缺考。”
姜昭:“…”
陈百灵回来,高兴道:“昭昭,我524分!二十三名!”
林重阳:“年级?”
陈百灵:“班级,年级五十五。”
明远一中今年有七十多个学生被清北录取,五十五名已经是清北预备选手了。
姜昭:“恭喜啊。”
林重阳:“我以为年级排名呢,全班二十三,那不是正数没有倒数高?”
陈百灵:“你是不是想死?”
“我是实话实说,你这去掉一位数都没有你后面的两个人考的高。”
姜昭瞪了林重阳一眼。
她怎么不记得班长嘴这么欠呢?
陈百灵看看自己后面这两桌。
正后方,姜昭,年级第二,洛衍,年级第一。
右后方,林重阳,年级第八,林重阳同桌,杨子文,年级第五。
他们班的一二三四名居然都坐在了她后面,就连她同桌向行止,也是全班前十。
陈百灵才惊觉:“我被学霸包围了?”
“恭喜你啊少女,这都被你发现了。”